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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章 解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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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昆侖演武場。

東方識客氣的引著所邀請的門派長老, 前些日魔種一事雖鬧得人心惶惶,可此刻眾人皆面有悅色,彼此行禮寒暄, 和和氣氣去到自己的席位。

芊芊落在最後, 瞟見東方識正想避過去,卻見他主動的迎了上來, 笑著招呼:“葉道君, 這般請。”

芊芊略顯詫異, 卻在一瞬後, 恢覆如常,行禮後,步至自己的席位。

東方識負手環顧演武場中各門各派的弟子, 隨即撩袍入座。

因著位置隔得近, 他微微側身,打趣她:“葉道君的門派弟子可謂養精蓄銳,想來今年仙門大比的榜十,乾雲居之八九。”

芊芊也不知他突然的套近乎是何意, 淡定自若的回道:“那便借掌門吉言。”

東方識笑了笑, 隨即望向臺下,起身上前朝臺下眾弟子, 說了幾句客套話。

片刻,演武場上空數只白鶴攜符箓而來, 遮天蔽日, 眾人齊齊望向上空, 一道道清亮的鶴唳響徹長空。

黃色符箓瞬時若隱若現, 天空又見明朗。

看著這大手筆的布置, 坐在芊芊右手邊的沐掌門嘆道:“北昆侖真是底蘊深厚, 這陣得耗費不少靈石吧。”

東方識謙虛的解釋道:“仙門大比乃是十年一度的盛事,本座怕出差池,才設下此天罡滅煞陣。”

沐掌門唔一聲,看向盯著陣法,不作聲的芊芊,問道:“葉掌門有何見教?”

芊芊收回目光,淡道:“未雨綢繆是好事。”

沐掌門笑笑:“如此大的陣法,倒是頭一次見,便是我也沒有把握逃過。”

他心裏有底,天罡滅煞陣便是太清天境也難以逃過,也不知東方識怎麽想的,像是在對付誰。

他目光隱晦,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芊芊,便望向臺下比試的弟子。

“瑤華山不也有劍修,怎麽一個都不見?”

芊芊揚眸掃視一圈,她姐懶得很,比試在她眼中還不如睡覺。

魘獸自聽見聞時舟打算與他解除契約,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北昆侖。

他跟著聞時舟過著苦行僧一般的日子,如今終於要自由了。

他精神氣爽的走進院子,便見聞時舟坐在在庭院中的石桌旁,垂著眼眸發怔。

身為魘獸對人的情緒最為敏感,素日平和的聞時舟此刻竟有些低落。

“聞時舟……”他自從如願成了男人,那聲“小舟哥哥”著實換不出口,且聞時舟每次聽見它喚他“小舟哥哥”,神色一言難盡。

他也覺得不符合他現在男人的模樣,便對聞時舟直呼其名,一來二去成了習慣。

“你是不是不願意與我解除契約?”它轉頭看了看明凈的秋色,它確實沒有入夜前趕到北昆侖,他不會反悔吧?

聞時舟已然回神,擡眸微微一笑,語氣柔和:“解除契約後,你會受一點傷,”他拿出一碧玉瓶,輕輕置在石桌上,“這藥,你待會吃下,好生調息。”

魘獸有些不好意思,理了理自己衣襟,隨即在他對面坐下,“本大爺也是活了幾千年的靈獸,那點傷,不礙事。”

比起傷,他更想要自由,強大。

聞時舟雖好,可他更想與葉芊芊契約,奪取上古妖龍的力量,不再受任何的壓制。

只不過……

“你……”魘獸把隔壁撐在桌上,伸出手指對著他上下指了指,“真的願意解除契約,你知不知後果?”

他雖極想與他解除契約,可是聞時舟之所以現在能安然無恙的活著,就是靠著它的命,一旦解除契約,聞時舟命不久矣。

“你真的願意?”

聞時舟眉眼溫和,頷首道:“此事,你不可與任何人言。”

見他真要解除契約,魘獸心中說不出什麽滋味,好似吃了酸牙的靈果,從口裏酸到心口去了。

“成。”他稍稍後仰,“現在解?”

聞時舟點了點頭,擡手,張開手掌,兩道藍綠相疊的法印緩緩浮出掌心。

魘獸聽著他輕輕念叨著咒語,心潮難平,看著那兩道漸漸分離的法印,他明明會開心,可此刻他怎麽都笑不出來。

他重重拍了拍桌,“聞時舟,你想清楚,不要後悔!”

聞時舟莞爾:“不後悔。”

片刻兩道法印徹底分離,碧色印記沖撞似的砸進魘獸的胸口,他臉色霎時一白,唇畔溢出一絲血。

聞時舟也好不了哪裏去,他沒有解除契約的反噬,卻因為生命迅速流逝,而變得蒼老,眨眼間變成了一個眉發皆白,皺紋如同丘壑般的耄耋老翁。

他慢吞吞地拿出能恢覆青春的駐顏丹,顫顫巍巍的遞向自己唇邊,不料手抖的厲害,一個小小的動作,艱難得猶如登萬丈山頭。

魘獸已調息得差不多,瞟見他哆哆嗦嗦,丹藥還沒吃進去,擡手給他拍進口中,道:“聞時舟,你何必呢,雖然我想解除契約,但你也無需如此,生靈皆自私,我又不會怪你。”

聞時舟恢覆原貌,看了看修長幹凈的雙手,靜靜道:“你可否陪我去做一件事?”

魘獸雖解了契,心中卻五味雜陳,“何事?——我陪你去。”

聞時舟道:“你需保密,不可告訴任何人。”

見他說的神神秘秘,魘獸微微遲疑,聞時舟……聞時舟便是自戕,也不會害他人。

“我答應你。”

聞時舟安下心,眼神清亮:“我要去引渡魔種。”

魘獸震驚地往後倒,險些滑到在地,他穩住身形,不敢置信:“聞時舟,你瘋了!”

“總歸,”他神色平靜,眼中透著無可奈何,“我會死,順著自己的心意去死,也沒有什麽遺憾。”

“你說什麽胡話?”魘獸握緊拳頭,不由紅了眼,咬牙切齒地說道,“你忘了我是什麽?”

聞時舟笑笑,“差些忘了你是善知人心的魘獸。”

魘獸吸吸鼻子,撇過頭冷哼一聲。

難怪他要解除契約,他就想和那傻不拉幾的兔老頭一樣,這些人修一個個道貌岸然有什麽可救的?

聞時舟緩緩起身,笑著看著這個倔強的少年,溫柔說道:“小可既懂我,便隨我去吧。”

日頭偏西,演武場上鐘聲又起,聳立於演武場旁的天青榜石碑上的排名微微一閃。

東方識的目光從臺下那小少年移向芊芊,毫不吝嗇的誇讚道:“葉道君這名弟子真是天資斐然,一招制敵,劍法利落得不像個小輩。”

她氣定神閑的接過話:“我這名弟子生來便有隱疾,無法長大,算來正值弱冠,幸得老天爺垂憐,劍術天賦不錯。”

世間千奇百怪的事都有,沒聽過還有讓修仙之人的無法痊愈的隱疾。

那都是凡人才會得的。

東方識故作了然的點點頭,專心看下一場。

臺下的方向盤擡頭看向臺上,收起仙劍,緩步下臺。

霓紅染興沖沖的沖過去,滿臉激動:“小盤子,你好厲害呀!”

“你怎麽知道他會出什麽招式?”

“猜的。”方向盤板著小臉,顯得不茍言笑。

他說不出來,為何會知道,仿佛他練了千百回,對戰過千百回,那人一動,他便知道他要做什麽。

隨著修為越來越高,他的心越發不安。

他好像要長大了。

蘇錦如將兩人牽回來,道:“等小孔打完,我們就可以回去了,今天大家表現的都不錯。”

霓紅染舉了舉背著的重劍,興奮地躍躍欲試:“等下一個十年的仙門大比,我也能上場啦!”

蘇錦如笑著揉揉她腦袋,看向臺上的比試。

花雞被蘇錦如天天拎著耳朵教育,吃飯用筷,走路用腳,如今效果甚好。

小小的紅衣少年立在臺上,身姿挺拔清秀,儼然看不出一點妖獸的影子。

他察覺到臺下的目光,擡手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,望著對面的禦獸宗弟子,揚揚下巴,眼神挑釁。

兩人境界相同,禦獸宗弟子不慌不忙召出自己的契約妖獸,一只毛色油亮的花雞。

“……”

一見同類,兩妖豎起呆毛,四眼相瞪。

禦獸宗弟子引笛禦妖,花雞眼神一兇,撲著翅膀飛過去。

臺下的蘇錦如微微一驚,霓紅染癟嘴:“二打一不公平。”

不少人聽見她氣呼呼的不平,心道:那是你沒看見,你那師父曾經越級挑戰一打十。

好在小孔並未慌張,甚至還略顯囂張,飛身舉劍襲向吹笛的弟子,雙腳賤兮兮踩在花雞腦袋上,剁了好幾腳,臺下的天狗都看不下去。

“這只雞變成人都改不了踩人的惡習,哼!”

話間,小孔已然破開禦獸宗弟子的防禦,習慣性的踩著弟子的腦袋,任性地跺著。

禦獸宗的弟子受不了被人踩臉的屈辱,揚手一道禦火術打在他身上。

小孔向來愛惜自己的羽毛,一時間忘了自己成了人,將人一腳踢出了比試臺,撲著雙手,撒丫子往蘇錦如這邊跑,活像只炸毛的雞。

蘇錦如:……突然就失去了夢想。

眾人看著他奇怪的招式,你看我,我看你。

直到有人大聲說道:“那不就是只花雞嗎?”

“如今連妖獸都能參加仙門大比了,真是好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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